第102章 她不服 她杀红眼了……(第3/3页)

玉霖说完,也似有些疲倦,低头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肩膀颓塌,戴着镣铐跪座下来。铁链席地,伶仃作响。

她吸了吸鼻子,平生道:“我承认,我走的每一步都是故意为之。为的是让这个案子当中,每一个自以为,能借他人性命做筏渡海的人,都付代价。至于无辜之人,诸如张悯,郑易之,甚至御史台和大理寺两堂的大人,我都已在设计之前,设法周全。毛大人,我之所在三堂会审时,才将真相告知,是因为,我要等刑部和春闱学官、江家权贵沆瀣一气,实实在在地判下这个冤害郑易之的案子。”

毛蘅道:“你做到了,如今前一堂的审官,春闱的帘内主考,都要担罪。一切是没有余地转圜,但你自己也没有余地了!”

“无所谓。”

玉霖应道:“如今众人为了这个冤判,纵我明目张胆,将大逆之言隐在文中,包庇我逍遥法外……”

玉霖说着笑了一声:“我谋逆我该去死,我一个字都不为我自己辩。至于包庇我谋逆的人。”

他说着扫向赵堂官与江崇山等人,续道:“你们看着辩吧,我今日下狱,此后每逢过堂,就只行一事,尽我生平在法司所学所修,让你们罪有应得。”

她说完这句话,郑易之痛哭出声,那哭声之悲怆,听得玉霖也生出哀意。

她忍住哀伤,从袖中从新取出一卷纸,跪呈毛蘅道:“这是两份案例,一份是旧年’梧桐诗案’的决词,一份摘取自《问刑条例》,是奉明二十年,梁京乡试场中,考生行文,未避天子名讳,侮辱圣人,后经查出,此考生和学政官尽皆获罪。刑部尚书赵河明,在将众人议罪定刑后,以此为例,添入《问刑条例》,今日我已将刑名摘出,供三位大人参看。”

毛蘅摁住吴陇仪的手,压低声音急切道:“你不能不说话了,二十年的那个案子你是知道的,当时那个考生判得奇重,连其妻族姻亲都有获罪,贬的贬官,流放的流放,她如今摘出这一案来,她……”

“杀红眼了……”

吴陇仪苦笑了一声:“江家的姻亲是谁?”

“赵……”

毛蘅一时愣住。

“杀疯了啊。”

吴陇仪重复了一遍,转身望向玉霖:“她根本就没有忘了去年的旧仇,也根本没有原谅她那个老师。”

吴陇仪说完这句话,终是走下案来,行至玉霖身旁,撩起官袍,缓缓的蹲下身。

他早已上了年纪,此刻眼底已尽布血丝。“小浮。”

“在。”

“能不能住了手。”

玉霖摇了摇头:“总宪大人,只有你们才能住手施恩,我不能。我若手软一分,就对不起那个拼命活下来的我自己。”

“所以这还不是了局?”

“对。凡事总要有个结果。”

吴陇仪无言以对。

此时前院的荆林之间,窜出几只不知名的鸟雀,越过大理寺的高墙,飞入城中。

张药靠在高墙边,目光追随着那裙鸟雀而去,渐渐地,也听到了郑易之的哭声。

“若有观音在世……”

张药平生第一次合十了双掌。

“莫弃她于炼狱。”

张药闭上眼睛,“我甘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浮不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耳边传来这一句,张药并没有睁眼,平声道:“你们已经在近处盯着我很久了,终于肯露面了?”

那声音继续说道:“真不明白,张指挥使这么一个烂到骨子里的人,竟会被小浮怜惜。”

张药松开手,睁开眼睛,见江惠云立在他面前,身后还站着一个头带围帽的人。

“没想到李寒舟都搜不到的人,竟在夫人府上。”

江惠云道:“张指挥使知道他是谁?”

张药是何等眼力,根本不必那人自报家门,径直点出了他的身份。

“韩御史。”

那人亦道:“不愧是张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