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正文完 物是人是。(第4/5页)

……

隔日,陆挚同裴颖请辞。

裴颖惊异,问:“若说老师当年外放当官,是急流勇退,但如今一切安稳,为何要离开?”

陆挚也知道自己到这个位置的不易。

他对裴颖说:“臣毕生所学的目的,是解决民生多艰。”

“盛京如今顺遂,已不再那么需要臣。不可否认,臣要去淮州是有私心,只是,臣亦为治理一方。”

相比朝廷,地方如今更需要他。

无关权势大小,立足于民,就是他要走的路。

裴颖从龙椅起身,叹说:“当年老师请辞,父亲答应了,想来,我今日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行了学生礼,道:“只盼老师替我看一看,我不想被一派‘海晏河清’迷惑。”

陆挚拱手行了君臣礼。

陆挚没有多少东西,只拿两身衣裳和两只箱子。

箱子里有一枚建泰通宝、保兴元宝、云芹绣给他的第一只香囊、陆蔗织的手帕……

但对云芹陆蔗来说,这一次回去不是半年,而是至少三年,所以又收拾了不少东西,多了半船。

在风和日丽的一天,宜出行,家里人纷纷到了码头,友人也来了不少。

盛京的宅邸自然不卖,有许多书籍带不走,就先放着。

宝珍叫云芹放心,她支使自己侍卫给好好看着。

她只不放心陆蔗,千叮咛万嘱咐,叫陆蔗别看中什么乡野小子。

陆蔗点头,她更爱修画。

云芹又托请林道雪照看铺子田地,林道雪保证:“对我来说,不过多管几间。”

姚益对陆挚说:“我没有入仕,却也知道‘高处不胜寒’,我怎么没想到,你会这么果断回地方。”

陆挚笑了:“也不是不回来了。”

他依然自信,即便离开几年再回朝,自己依然能站在丹陛之下。

当初离开,他不能选择自己要去哪,如今可以。

陆蔗与姚端也见了一面。

他如今高中探花,只是陆蔗看来,他和当年变化不大。

他们之间话还是不多,她朝他笑笑,只说:“我要走了。”

姚端:“好。”

待得船只扬帆,顺水南下,姚端远远望着它,他眼眸忽的微红,同父母说:“我想外放去淮州。”

……

按照计划,他们前一个月走水路抵达淮州埠头,换马车再走七日到半个月,才能到长林村、阳溪村,预计五月前能到。

不过路途越远,意外也越多。

以防万一,当初送回家里的信,就写了个时间:五月初三前到。

可一提五月初三,陆挚便暗笑。

这日,云芹和陆挚在靠在一处,从船舱外望出去,赏天上一轮明月,万里青空。

说到回程的“五月初三”,忽的陆挚又笑了。

她捏陆挚脸颊,说:“交代一下你笑什么。”

陆挚捉着她的手摩挲,他摘了胡须,面颊白皙干净,只说:“当年我们成亲的日子,也是五月初三。”

云芹讶然,难怪这些年到了五月初,陆挚不管多忙一定会回家,又腻歪得紧。

原来他好记性还用在这。

她怀疑他还记得一些乱七八糟的日子,才不问。

不过,她掐指算了算:“那我们如今成亲多少年,十九……”

陆挚:“二十。”

二十年了,他们偶有分别,却朝夕相伴,犹如当初燕尔新婚。

这一点上,陆挚自觉他比许多人幸运,包括霍征。

不久前,霍征透露他自己要去边境,最近北方部族不太老实。

或许这么多年,他找回了自己要走的路。

他小声和云芹说这事。

想到霍征这么多年未曾再娶妻,云芹笑说:“这倒是少见。”

陆挚道:“是。”

许是江水滔滔,许是月色清透,许是知道时光荏苒。

陆挚心内生出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他低声说:“如果将来,我们必须有一人先走……”

云芹抬眼。

陆挚也看她,目中熠熠,笑说:“我希望是我。这世上种种,我希望你比我多看几眼。”

云芹弯起眉眼,答应:“好。”

四月,船儿进入淮州地界。

陆挚如今官职是淮南制置使兼知淮州。

从前他也外放过,按说自己应当定下住址,去见一众官员,再筹谋旁的事。

但这一次不一样。

其余事项,远远比不过归家的心切。

于是,云芹和陆挚抵达淮州后,于四月二十九,他们骑马抵达阳河县。

陆蔗、何玉娘和九妹则坐着马车,带着行李缀在后面。

云芹拉着缰绳,环顾四周斑驳古城墙。

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遍布青草的高地,对陆挚说:“我和净荷在那里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