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3页)

陷阱。

这般陷阱实在太过明显,他只是在一旁看过,并未走入。

但人族不同,他们好奇心极强,这样朴实的缝隙开在何处都不会有人在意,但偏偏是在圣灵眼皮子下。

如此不同寻常之处,那定然要一探究竟,如此一动,人便被扯出观台,再不能回。

荀飞飞一直没有动作,只默然看着一茬又一茬的修士掉出,后来,观台内的镜像忽然关闭,众人讶异之时,医祖缓缓睁眼。

“他说,‘天倾为泥舟,落雨作腥海,扬帆不载人,共赴生死台。是时候了,生在此间,便都是枰上棋子,无人可免,飞花会不止,则天之倾颓不可挽,雨落不可收,众位就留在此处’,说完后,他便扬手洒出药粉,周遭弟子俱都昏茫倒下,却留下各宗门的大人物,说,‘你们之间,有蠹虫——’

我与碧磬躲在缝隙旁,还未听完,忽见罅隙越变越小,见状不对,我们便一道逃出,但……”

碧磬一把捂住他的嘴,深呼一口气说道:“但一直未能找到你,而且我们没有花令,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给你送出这个消息——”

她指了指天际:“那个圣灵还说,解法在天上。”

总算也说了些有用之物,碧磬心中好过许多。

轰隆一声,屋外劈过一道极亮的闪电,一瞬间亮如白昼,照过林斐然沉思的眼。

片刻后,她抬头又问:“旋真呢?”

荀飞飞神色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我们到罅隙边时,他还在与你一起文斗,后来事发突然,他也晕在观台之上,现下,怕是混在方才那群人中。”

林斐然:“……应当无事。”

她抽出一枝牡丹令,将二人护在其间,随后起身走至门前,望向天幕,又道:“我心下已有猜想,但此时还需验证,你们先在此稍等。”

荀飞飞点头,碧磬从抽出一支箭矢给她:“这是鸣嘀箭,若有事,尽可叫我们。”

林斐然点头接过,随后身形消失在雨幕之中。

屋脊之上传来极重的水击之音,蕊针刺下,厚瓦裂开细口,渐渐有雨落入,屋外积蓄的水潺潺流过,一时不知在河还是在岸。

荀飞飞后退避开,叹息道:“也不知城中房屋能撑多久。”

……

出过小屋,林斐然绕后而行,见先前自天柱中走出的修士逐渐离去后,她才从后方走到天柱之下。

她仰头看去,忽而抽出一枝暑荷,念过诗文后,足下一朵清莲绽开,载她沿着柱边向上而去。

离天幕越近,便有一阵难言的威压袭来,于是莲台行得越发缓慢,最终停驻不前。

林斐然心道不好,下一刻,足下之物猝然崩散,她只来得及抽出长剑,正欲刺入天柱以此止住身形时,又想起柱顶天幕——此处柱身万不可有毁伤。

于是长剑一收,旋身落下,如此来去之间,却已然要坠地,危机之时,她手中长剑再出,剑尖破开水面,触上青砖石,一招水下生花使出,剑身四下弯折,来回间为她缓住去势,轻然入水。

再起身时,周身萦绕的牡丹令彻底消散,她没再取用,而是就近躲到旁侧廊檐下,避开落雨。

“唔,好剑法……”

雨声中传来几声呓语,林斐然向声源处看去,恰见一人躺在街巷中的笸箩之上,像是酣眠,在他身上,正有一柄寒剑不停转动,为他挡去落雨与蕊针。

又是李长风。

林斐然忍不住多看几眼,视线缓缓落到那柄寒剑上。

若是可御剑而上,定然能触及天幕,可李长风如何会将剑借与她?

林斐然抬步向前,预备试上一试,可左脚刚踏出,下一刻,周遭景色大变,暗夜瀑雨不见,徒见一轮如血残阳。

天边斜阳尽垂,日色暮暮,绒白的芦苇随风而晃,垂落湿地。

林斐然骤然见景,竟被刺得恍惚一瞬,闭眼间,又听得耳旁风声乍起,她登时提剑而对,对峙间,鼻尖吹过一点细香。

将人逼退后,她已熟悉这般光亮,于是睁眼道:“寻芳。”

眼前之人梳着妇人髻,斜插三支盘银簪,向来光亮的发间已然生出不少杂白之色,发尾干枯,端丽的面容也现出岁月之痕,比起其余修士,她向来更像凡间妇人。

若是眼中没有怨毒之色便好了。

林斐然眉头微蹙,不愿与她多言,但寻芳的眉比她拧得更紧:“寻芳之名,岂是你能叫的!”

“为何不能,这不是你的道号,亦非道名,这只是你下山后的代名罢了,难道,你真以长老自居么。”

林斐然平静说出道和宫里的禁忌,气得寻芳面色青黑,握紧的指骨作响。

寻芳其名,据说是上一代首座为她赐下的代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