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绪灯鸣回忆着自己在日记中看到的内容, 发现郭嘉佳的记录里隐藏了一个很小的陷阱,小女孩虽然写了九月六号的日记,可游戏发生的时间, 却有可能在九月六号之前。
——绪灯鸣认为, 郭嘉佳有提前写好未来的日记的习惯。
郭嘉佳跟许多懒得记录日常却又不得不敷衍两句的小朋友一样, 提前在本子上按照时间顺序写好了一大堆一模一样的“没什么值得记录的事”,偶然遇见想多说几句的情况,就在后头添几笔内容。
按照绪灯鸣的推测,九月四号那天,男人撕破了布娃娃,之后又跟郭嘉佳起了巨大的冲突,并造成了郭嘉佳的身体机能失灵。
男人因此认为郭嘉佳已然接近报废,于是将小女孩的躯体暂时安置到了地下室中。
因为周围不止一户人家,这片居住区甚至还会有工作人员来收缴水电费, 怀抱着不可见人秘密的男人并不希望家中小孩消失的事情引起旁人的注意, 并为此做出了一定伪装, 他收走了房子公共区域里属于郭嘉佳的东西,又藏起了小女孩的行李箱,如果别人问起来,就可以推脱说孩子临时外出, 用的理由大概率是去参加羽毛球比赛。
所以卫生间才看不到郭嘉佳的牙刷, 才会在最里面的柜子里找到被藏起来的行李箱。
绪灯鸣又想到了卫生间内的清理用具。
柜子里装着许多全新的抹布,而且整个房子除了杂物间外的其它区域都异常干净整洁。绪灯鸣平时一个人住在公寓中,很清楚保持卫生需要耗费多少精力, 所以要么是日记中提到的“妈妈”跟“爸爸”有洁癖,要么就是不久前才做过一次大扫除。
考虑到墙上漏水的印渍跟长久没有打扫的杂物间,绪灯鸣倾向于后者。
而且卫生间内找不到旧的清洁工具, 那么可以猜测,这家人在大扫除后,直接丢掉了所有使用过的抹布。
再加上九月四号的冲突,绪灯鸣难免会将事情往毁灭证据上考虑。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女人跟男人在所有的测试回合中都完全没有进儿童房探望女儿的想法,因为在两人眼中,郭嘉佳的卧室根本就是空的。
这个结论在二周目中就已经得到了验证——女人想离开房子时,编造的理由是没带钥匙。
如果家里真的有人——不算无法行动的老婆婆——那么女人在发现自己没带钥匙时,应该先试着喊门才对。
可她并未这样做。
因为此刻正在儿童房内活动的,是本不应该存在于当前时间线的布娃娃。
布娃娃拥有的能力非常特别,作为郭嘉佳的创造物,它不但能看见未来,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干涉未来。
不过它对未来的窥探存在一个致命的限制——在整个预知的过程中,它都不能被人察觉,否则就会恢复成被撕碎的状态,也就是绪灯鸣前两周目结束时,被均匀地铺在地上的样子。
女人会忽视布娃娃的血肉,是因为对她而言,那些不过是散落的棉花,所能造成的最大影响,也就是让她打了喷嚏。
不过虽然不能被看见,但如果只是差一点被发现,那只要及时阻断接触的可能,布娃娃的状态还是可以恢复的。
绪灯鸣还记得,自己在一周目中的第一次犯病是在她靠近房门的时候,她因此短暂失去了行动能力。
游戏在警告绪灯鸣,一旦被别人发现她的存在,她就会遭遇到毁灭性的创伤。也正因此,绪灯鸣对儿童房内某些物品的移动会被复原,这不是因为游戏中存在某种特殊机制或者bug,而是因为女人跟男人有可能因为东西的明显变化而意识到儿童房中有人出没,至于不明显的变化,比如那本被稍稍抽出来一点的《生命的起源》,因为不会被留意,也就不会受到复原的影响。
客厅中的老人因为失去了视力,且思维不清晰,没有办法意识到在自己身边活动之人的真实身份,所以成了布娃娃可以短暂接触的目标。
做出了以上假设后,绪灯鸣又开始思考自己第二次发病的原因。
既然她的发病原因是被看见,那么当时看见她的人究竟是谁?
绪灯鸣记得,自己在跟老人的争执中不小心摔碎了水壶,并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东西摔碎的声音引起了房中某人的注意,她因此受到了足以变成碎片的注意。
那是一个绪灯鸣无法见到,却真实存在于那个时空的人。
布娃娃预知是有条件的,因为没有见过那个人,所以预知中不会出现对方的形象,就像它也看不到房子外跟主卧外的具体情况一样。
对布娃娃来说,自己最熟悉的儿童房窗户外的景象是清晰明亮的,很少前往的主卧是模糊的,至于从未踏足过的大门外的景象则是混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