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3/6页)

屋子里翻找一圈,没寻到人。

最后他才不可置信地将目光重新挪到院子里那个年轻姑娘的背影上。

该不会……

姑娘转过身,赫然是那张熟悉的脸。

李文旭半晌无言。

他上下打量这位村姑模样的女人,实在没法把她和之前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发型对于一个人的气质影响这么大吗?

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从前算是干练的企业家,现在嘛……往村口一坐,能和村头的大爷大妈打成一片。

“你……穿了谁的衣服?”

“奶奶说是你表妹玲子留在这里不要了的衣服,她之前没舍得扔,现在看大小合适,正好给我穿。”

罗宝珠早就从李文旭眼中得到这套衣服的反馈。

穿起来应该不怎么好看。

不过无所谓,她现在不追求这些。

或者说,从她家落魄开始,她已经没法去追求这些。

搞钱才是第一要务。

李文旭将三百块钱递给她,“手表卖了六百,这是一半,剩下的一半我拿了。”

钱不是白拿的,拿了钱就得办事。

李文旭灌了两口冷水,很自觉地要出门打探她之前吩咐的两桩事。

离开院子前,他还特意回过头用古怪的眼神在她全身打量几圈,仿佛在质疑那身衣服为什么那么丑。

罗宝珠:“……”

她没理会,转身继续朝水缸里舀水。

家里的吃穿用水似乎一切都从水缸里来,她想洗把脸,找了一圈,连个能用的脸盆都没有,只能一手拿着瓢,一手当毛巾,蹲在地上用手泼水洗脸。

正洗着,外面传来王桂兰中气十足的一声吼:“文旭你去哪儿?路过你大姑家帮我带句话,就说我这阵子忙,没空去给她帮忙了,听到没有!”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田野。

王桂兰挑着两担柴跨进门,嘴里还在嘟囔:“也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听到。”

罗宝珠看了一眼周围树梢上被惊飞的鸟群,心说他应该听到了。

“呀,你怎么拿水瓢洗脸,没找到脸盆吗?”

王桂兰立即放下两担柴,踏进屋子搜寻半天,才想起之前家里唯一能用的脸盆被她大女儿李秀梅薅走了。

李秀梅,也就是文旭他大姑,有事没事过来薅点东西,瞧见什么好用的,都往自个儿家里搬。

“得,还真没有能用的脸盆。”

王桂兰带着一丝歉意看向罗宝珠,“家里条件实在简陋,为难你了。”

“没关系。”罗宝珠适应良好地继续拿水瓢冲脸。

看她动作干净利索,一点也不娇气,王桂兰心里稍稍放心。

这孩子还挺能屈能伸。

她转身去解柴火,从杂屋里翻出柴刀,坐在院子里劈起柴来。

“对了,你昨夜里偷偷把剪刀放在身边,是不是怕外面有坏人进来?”

想起这一点,王桂兰有些好笑。

这小姑娘心思还挺细,她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悄悄把她床底下针线篮子里的剪刀给摸走了。

其实也能理解,小姑娘长得如花似玉,总要防备着些坏人。

“不过你跟着老太太我住,放一万个心,没有坏人敢来骚扰,我可是练过的。”

她父亲以前是开武馆的武师。

清末民初那会儿,社会动荡,那些有志之士想为国家尽一份力,兴建武馆,普及武术运动,研究武术理论和拳史,培养武术人才,从而达到强民救国的目的。

她父亲王炎炳也是其中一员。

父亲的武馆在广东佛山小有名气,有人看他40岁还单身一人,就给他做媒,介绍了一个望门寡。

所谓望门寡,指的是只定亲还没过门,丈夫就去世了。

这个可怜的女人就是她母亲董贞娴。

那时候的环境对女人守贞的要求很高,她母亲因为要改嫁,还遭受到周围一些恶毒言语的攻击。好在她父亲并不介意,执意娶亲。

两人成亲后的第二年,她就出生了。

小时候,她也跟着武馆的众弟子一起学武,强身健体。父亲是个开明人士,看她天分高,也不计较她女孩子的身份,赞同她继续学习。

只可惜时事动荡,武馆没多久就开不下去了。

武馆已经不复存在,当年学到的功夫倒是护了她一生。

“怎么,你不相信?”迟迟没得到回应,王桂兰一边劈柴,一边朝罗宝珠望了一眼。

罗宝珠看着她一刀劈开碗口粗的木柴,“现在信了。”

这老太太身体比同龄人更健壮,走路稳健,双眼也不犯浊,只脸上的皱纹多了些,以她健朗的身子骨来看,怕是比不少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都要健康。

原来是练武的缘故。

罗宝珠心思一动,“那您两个孙子都跟着您练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