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血泊间【替换需重看】 血泊间生儿育女……(第2/3页)
她说着直膝而跪,陈情道:“偶得机会读书入仕,杏坛的祖师爷要我为民请命,护百姓,报家国。什么侍奉主人我根本不会啊!”
江惠云蹙眉握拳,张悯亦为此话动容,她望向江惠云,哽道:“我想……她没说错。”
江惠云笑着叹了一声,随后闭眼横心,猛转过身,一把推开了身后的门。
守在门外的赵府家人,随即迎了上来,江惠云抬手示意他们都退下,随后才道:“早知道你自认活该,我今日也不该来,白白被你看低,成了你眼中的笑话。”
说完,她仰起头又叹了一声:“不过,也是啊。”
她扶住门框,言语之间,反手“捅了自己一刀”,“女子做官有什么错?解衣护一个被羞辱的女人有什么错?救一个无辜的哑女又有什么错?我怨恨,不过是因为我觉得不甘心,曾经在我们身边,缠闹着我给她熬汤做饭的小浮,最后为了救人,把我们也视做了棋子。可仔细想想那又怎么样呢?我们是树大根深,顷刻之间的确死不了,但你……”
江惠云声音酸楚,“但你差点死了……宋饮冰和刘氏女,也差点死了。所以你对我们恩将仇报又如何?谁叫这世道,有人如此可怜,又得你少司寇垂怜。玉霖啊。是我江惠云鄙薄,你是个很好的姑娘。”
她说完这句话,既没有给玉霖说话的余地,也不再容许自己停留,踏出院门,径直上了马车,决绝而去。
车马行远,杜灵若才跟至张悯身旁,与她一道搀起玉霖,一面对玉霖道:“我要有你这一张嘴就好了。”
玉霖笑笑:“我宁可要杜秉笔这一张嘴。”
杜灵若调侃:“要来干嘛,伺候主子开心吗?你才说了你不会。”
张悯叹了口气,劝道:“好了,别在这风口说了,进去吧。”
张药从镇抚司衙门回来,黄昏在望。
余晖铺在他的家门前,余晖之下,坐着一个满身软罗的姑娘,身上落了一堆青灰色的叶影。
张药勒紧缰绳,放慢了透骨龙的脚步。
正值家家户户生火做饭之时,道上炊烟袅袅,路无行人,只有张药的马蹄声,冷冷地点在沉寂黄昏里。
马蹄声点到了家门口,门前抱膝的女子也抬起了头。
张药勒住缰绳,令透骨龙停在她面前,透骨龙立刻垂下了头,将额头送到了她手边。
她今日真的很美,身上新裁的罗衣,面上细腻的脂粉,还有袖中淡雅的熏香,不论怎么看,她都该因此有一副不错的好心情。
但她好像在哭。
“你怎么了?”
张药在马上问玉霖。
生硬冷飕飕的,像口中寒了冰。
玉霖抬头故作无事道:“我来拴马,你进去吧。”
张药翻身下马,看了一眼家门内,厨房里正起炊烟,她显然是趁着张悯做饭之时,一个人躲了出来。
“你把眼泪擦干再进去。”
“眼泪?我可没哭。”
张药走到玉霖面前。
他没有穿飞鱼氅衣,只穿了一身青黑色的常袍,里衬棉布底衫,束发,但没有戴冠,沉默地立在玉霖面前,清寡得像一道影子。
“你不会是被江氏骂哭的吧?”
玉霖一时错愕。
物极必反是常理,但玉霖不知道,张药这个人,不知道是麻木至极而生敏,还是敏感至极而生憨。
“怎么猜的?”她瓮声问道。
张药看着她露在外面的半截脖颈,平声道:“江氏了解你和宋饮冰,如今赵河明因虎爪书被押,她责过宋饮冰后,一定会来问你。且……”他声音一顿,转来却是一句:“且我听说你挺爱哭的。”
玉霖起身追问:“听谁说的?”
张药抱臂审视她:“我今日去大理寺,调看了你欺君案的全部卷宗。大理寺的人,记述详尽,连你在鞭棍下哭过几声,都写得清清楚楚。”
他说完,丢掉马鞭,侧身撩袍在玉霖身边坐下,“坐。”
玉霖依言坐下,一高一低两道影子一起投在空荡荡的余下之下,透骨龙在他们身边逡巡踱步。
张药看着自己的那道影子,继续说道:“你冷静,法条熟练,申辩时援引精准,难缠到令大理寺卿生厌。”
玉霖咳了一声,埋头嘀咕道:“大理寺在乱写什么……”
张药笑了一声,侧脸看她:“但公堂之上,你倒也没少哭。”
玉霖辩道:“说了那是大理寺胡写来污蔑我的,别信。”
张药侧头看向玉霖:“为什么不信?人爱哭又不是什么难堪的事。”
玉霖的手指抠住了自己的手臂,软罗折出皱纹,她似乎也觉得手指有些疼,但她心中却释怀了不少。
“嗯,也对。”
张药低头看着玉霖扣捏在一起的手指,试图说一句安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