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坏事 这就是她另外想的让他安心的办法……(第2/3页)
她原以为楚恒沂必是在宫中布了许多眼线,因而情急之下随时有人可用。实则是眼线确有,但在那个局里派上用场的唯有一个宋玉鹏。
最紧要的实是楚元煜的头疾实在厉害,那次被他气狠了,的确凶险。
御前宫人最初告诉卫湘他病势不好的时候与楚恒沂无关,就是他自己病得厉害了。
于是,那就成了决定楚恒沂将来的关窍。
宋玉鹏早已是他的人,唯恐楚元煜病愈后真要他的性命,便劝他放手一搏。他点了头,有宋玉鹏这个御前第二号的宦官在,下手并不是难事。
宋玉鹏没有下毒,只是偶尔在为他煎药时少放一味;入夜时分悄悄打开一丝窗缝,令冷气透进来……对卧床昏迷的人来说,身边的近侍想出这种阴招太简单了。又因并非下毒,他的久病不起看起来便是正常的病情反复,御医们也没发觉异样。
就这样,姜寒朔虽被卫湘授意为他吊着气,他也注定会撒手人寰。
其实若认真想,就算楚恒沂和宋玉鹏不动手,他能否熬过那一关也要两说。卫湘难过只是替他不值,觉得他这一生精明、通透,该狠心的时候总能狠心,只在这个长子的事上总会容情两分,因而不曾斩尽杀绝,结果最后却是这个长子对他痛下杀手。
世事无常这四个字,在他的死上体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卫湘长吁一口气,睇了眼左右,一名宦官捧着白绫上前,恭请楚恒沂赴死。
楚恒沂自然不肯,扬手打翻了盛放白绫的托盘,又要冲卫湘扑来,被身后的宦官死死按住。
先前捧白绫的那宦官将白绫重新敛入盘中,再度呈去,又被楚恒沂打翻。
如此往复三四次,卫湘冷眼看着,只眉目间隐现不耐。
容承渊的不耐明显得多,虽克制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住:“办差办得这样拖泥带水,别说是我教出来的。”说着就信步上前。
卫湘心弦一松,屏住笑意,只看着他。
容承渊一把抓起白绫,颔首轻言:“请陛下移步,别脏了眼睛。”
“好。”卫湘噙笑点头,便自顾起身,出了门去。
一名宦官随在她身后,在她出去后就阖了门。卫湘施施然在堂屋里安坐下来,也就不足半刻工夫,房里传出女子的哭声,悲戚不多,倒很惊惧。
很快,又一宦官出来,向卫湘揖道:“陛下,谦王已以死谢罪了。”
卫湘点了点头:“弑父弑君之人,不配厚葬。去置一口薄棺,将他草葬在先帝元皇后的陵外吧,只当全了他们的母子之情。”
话音未落,屋里的董氏叫嚷起来:“陛下,陛下!”接着就是宦官们拦她的声响。
“不必拦她。”卫湘扬音,宦官们收了手,董氏与另一女子相互搀扶着一同出了屋,扑跪在卫湘跟前,“陛下……妾身求陛下降旨,求陛下准妾身不与他合葬!”
董氏仰起脸,满面的泪痕:“从前的事……陛下知道的,他就是个畜生!”她惊惧不已地连连摇头,“妾身只怕死后与他合葬来世便还要做夫妻,求陛下恩准!”
话音落定,董氏深拜下去。
卫湘看着她,心底并没有太多情绪。
其实董氏从前也算得罪过她,曾几何时,她也设想过来日若有机会,要将每一笔账都算清楚。
可如今在皇位上坐了月余,她已然将这些都看淡了,董氏从前的不敬恍如隔世,现在看着跪在眼前的这个人,她觉得跟蝼蚁也差不多,不值得她恨,更不值得她脏了手。她反倒生出一种怜悯,这种怜悯和听闻楚恒沂算计董氏时截然不同,只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慈悲。
沉吟了半晌,她抬眸道:“容承渊。”
容承渊上前了两步,她说:“在皇城里再寻一处干净的院子安置谦王府的女眷吧。董氏的吃穿用度依敕命夫人算,余者依例降等。上下人等无旨皆不得擅出。”
语毕便朝董氏道:“你们安分守己,便不会有人为难你们。若非要闹出些事,朕保你们三更惹事四更便尸横院中。”
董氏原以为自己也是要被赐死的,因此才会急于提起不与楚恒沂合葬,卫湘所言全然出乎她的意料,瞠目结舌地望了卫湘半天才恍然回神,连忙下拜:“谢陛下!”
“回宫。”卫湘垂眸起身,两名宦官留下来料理楚恒沂的后事,余下二人和容承渊一同随她出门。
她回到马车上,这回揭开帘子唤了容承渊:“你进来。”
容承渊薄唇微抿,依言进了车厢,坐在侧旁的位置。
卫湘以手支颐,侧眸笑睇着他:“熟悉的感觉回来了吧?”
“呃……”容承渊哑了哑,苦笑道,“陛下……奴其实也不怎么亲手杀人,说不上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