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野心 看看,她就知道野心得藏着吧?……(第2/2页)

卫湘心底沉了沉。

她不得不怀疑,在日复一日的矛盾中,这对父子间的矛盾或许已很大了,远比他想象的大。

这种政见相左令皇长子意识到自己的抱负难以实现,甚至极有可能……他担心父亲并不会立他为储,因此开始谋求自己的势力,为今后做打算。

倘使真是这样,这小子倒是有野心也有胆识。可皇帝现下不过三十三岁,他这样早就生出这种野心,日后宫中就更要腥风血雨了。

当然,就像先前皇帝卧病时他急于去宣政殿议政一样,这于朝堂和后宫而言都未见得是好事,对卫湘而言却是好事。

单为着皇长子对她的恨意,她也万万不能真让他坐到皇位上去。他与君父隔阂渐深,于她而言再好不过。

卫湘沉吟半晌,满心忧愁似的一叹,幽幽道:“臣妾有一言,陛下且听一听。若陛下觉得臣妾与皇长子素日不睦,说出的打算不会是为她好,那就当臣妾不曾说过。”

楚元煜道:“你说就是了,不必这么多顾虑。”

卫湘温声:“别的都不提,只说为你着想,我觉得这婚事你得应他。”

楚元煜眉宇倏皱:“为何?”

卫湘又一声长叹:“一直以来皇长子对我怨恨颇多,这是张氏埋下的误会,但归根结底是为了他的生母。”

“这些年我瞧得出,他心里的恨是与日俱增的。初时是怨敏姐姐多些,后来牵连上我,再后来因为张氏的缘故对我恨意尤甚,连带着连你待我好也让他心生怨怼。”她语中一顿:“如今这婚事是和他生母的娘家去定,若你不应,只怕他心里要觉得你是因为偏心于我才不肯他与外祖父家亲上加亲,又或索性觉得是我从中作梗,你身为他的父亲却偏爱听我的枕边风。”

“不论他怎么想,这都伤了父子天和,我不想你同他闹成那样。”她最后道。

这话说得哀婉感伤,像极了一个为夫君和继子操碎了心的好后母。

楚元煜沉默不言,这事也的确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定下来的。

卫湘复又温声劝说:“得空与皇长子好好谈谈吧。既是父子,有什么可关起门来生闷气的呢?且问问他究竟怎么想。若那董家姑娘是好姑娘,他又真的喜欢,也不失为一段好姻缘。至于别的……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陛下也不必事事担心。”

她说到最后,楚元煜眼底一颤,忽地抬眸看她,眼底隐有疑色。

卫湘知道他在疑她这话是否窥见了他心底最深的顾虑,可她终不欲与他明说,便低下眼帘若无其事地为自己沏起茶来,好似方才那一句只是歪打正着地碰上了,并无其他缘故。

又是良久好一阵沉吟,楚元煜重重一叹:“罢了,就依你说的,改日先问一问他再说别的。”

卫湘莞尔点头,姿态柔顺之至。

这几年她越来越会拿捏这副温柔小意的样子,尤其在他为政务烦忧、亦或为父子矛盾头疼的时候,她总是最善解人意的那一个。

所以他在她面前愈发能放松下来,所以她的长秋宫对他而言愈发像一个“家”。他若在翻新的时候去长秋宫找她,宫门一关、宫门屏退,他眼前就只有她这个妻子和一双懂事的儿女。

这片刻的清静于他而言本不那么重要,可在他染上头疾后渐渐不一样了。

他需要这种清静令他放松,以免犯病。也需要她和孩子们这样心无旁骛地陪伴,让他暂且忘了他有个已逐渐绽露野心的长子。

如此说来……

看看,她就知道野心得藏着吧?

其实她的野心比皇长子来得要早的多,若让他知晓,她恐怕早就死了一万次,此时连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喝净盏中茶,卫湘一如往常般陪他料理了一上午的政事。临近晌午时,她磨着他一同回了长秋宫,唤来云宜和恒泽,一家四口一同用了午膳。

午膳后她问了问容承渊下午的安排,听闻并无朝臣觐见议事就没让他走,直接叫御前宫人们将奏章搬来了长秋宫,两个人同坐在茶榻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