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淑妃 “宸妃娘娘是有福之人,所想之事……

容承渊想想也觉可行, 便欣然按卫湘说的在茶榻上睡了。

他实在困得狠了,躺下几息工夫就已睡沉。卫湘坐在茶榻上看着他,不由出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方惊觉了, 心下便有些慨叹:想她曾经多厌恶这些个权宦, 只当他们人人都是坏得该死的, 如今竟盯着最上头的这位看得挪不开眼了。倘使十天半个月不见他, 她也打心里会想他,反倒对皇帝十天半个月不来后宫也无甚感觉。

真是造化弄人。

卫湘笑叹一声, 摇头不再多想,遂起身出门, 叮咛傅成在屋外守好,不许宫人进来。

傅成恭肃地应了, 琼芳从廊下进了堂屋, 禀卫湘道:“莲贵嫔有话要禀。”

卫湘一怔:“何时来的?我去见她。”

琼芳道:“和掌印前后脚到的,恰好瞧见掌印进屋,当是陛下有事要传娘娘便没进来, 留了话就走了。”

卫湘就问:“什么话?”

琼芳束手垂眸:“说是新进宫的明嫔与她住得近,两个人走动过几回,也算熟络。今儿明嫔到她那里哭, 说才进宫就碰上国丧,日后只怕是没指望了。”

卫湘目光微凝,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无怪明嫔难过,这事说来实在不巧。明嫔和葛贵人才刚进宫,尚不及侍寝,谆太妃就去了。倘使只是个寻常太妃,宫中晚辈原也不必这样守孝, 可偏生是皇帝的养母,皇帝又正经下了旨要按太后仪制入葬,还要守孝三年。

虽说这守孝三年只是个虚数,真算时日当是二十七个月,也就两年出头,可这对明嫔与葛贵人来说没多少差别,因为大选也恰好是三年一度,守孝结束后正可筹备下一次大选,到时更年轻的女孩子进来,又还有她们两个什么事呢?

卫湘淡然道:“莲贵嫔心软了,想让我帮一帮明嫔?”

琼芳苦笑道:“倒也不曾明说,只是既专程跑这一趟,想来是的。”

卫湘心里踟蹰几番,终是摇头:“既不曾明说,就当没这事吧。陛下一心尽孝,我若这会儿往他身边荐人,我成什么了?”顿了顿,她又道,“罢了,你去回明嫔一句,就说如今阖宫守孝,我怕她没趣儿,让她可随时过来走动,不必拘礼。”

她这话说得也委婉,实则是想让明嫔明白,圣心虽然要紧,却并不是唯一的出路。文丽妃、凝昭仪将宫中事务打理得好,过得春风得意;闵昭媛一心侍奉谆太妃,日子也还顺心。下面的小嫔妃本就大多都不得宠,但若能与主位宫嫔交好,亦是出路。

这些本都是明面上的道理,明嫔现下悲恸难抑实是钻了牛角尖。只是她与明嫔说不上相熟,有些话也不好明说,只得这样点到为止。

琼芳领命去了,卫湘折回卧房,坐在茶榻边读书。

容承渊直睡了两个时辰才醒,醒时头脑昏沉,隐觉身边有光,又感口渴,皱了皱眉,含混呢喃道:“水。”

卫湘回眸一哂,放下书卷就去沏茶。待得端着茶折回来,见他犹闭着眼,便侧身坐下来,轻声道:“水来了,起来喝些再睡?”

她的声音在耳中一触,容承渊倏然睁开眼,睡意一扫而空。

他忙坐起身,见她手中端着茶盏,赶紧伸手去接,窘迫地干咳了声:“忘了在你这里。”

卫湘笑眼睨他:“当你是不与我客气呢,合着是将我当小徒弟了?”

容承渊僵笑:“睡糊涂了。”

说罢他一口气饮尽盏中茶,就起了身,自顾去镜前整理衣冠。卫湘又推门出去,命宫人传膳,待晚膳端进来便又将人尽数摒了出去,跟容承渊说:“吃些再回去。”

容承渊本想说不必,可听她的口吻并非商量,也就点了头。

用过膳,容承渊就回前头去了。这半日里他按规矩是不当值,皇帝在守灵事情也少,有张为礼和宋玉鹏也就够了。可他实则也并歇不下来,回了自己的院子仍有丧仪的诸多琐事需他过目,多亏在卫湘房里睡了一会儿,便就这样又撑了一夜。

往后数日,宫中都是这样的情形,直至谆太妃入葬才算消停一些。

丧仪结束三日后,闵昭媛就去了霁月台,凝昭仪提起这事时说:“我听说她本是请旨去为太妃守陵的,多亏陛下苦心相劝,说太妃故去前最记挂的就是她,她若时时沉浸悲恸连自己的日子也不能好好过,太妃在天之灵也不能心安,这才改为到霁月台去。”

卫湘轻喟道:“这真是还好陛下劝了。若不然,且不提守陵有多苦,只说她日日守在陵前,只会心里愈发难受,实在让人担心。霁月台山清水秀,心情还能好些。”

凝昭仪连连点头称是。

而皇帝虽然劝住了闵昭媛,自己却显然也未走出悲痛,不再踏足后宫倒不足为奇,但卫湘听御前的人说,他近来常没日没夜地料理政务,不知歇息。卫湘心知这是逃避哀伤的法子,但怕他伤了身,便偶尔也去清凉殿陪一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