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心急 她若四平八稳的,我倒拿她没什么……
卫湘对容承渊说这件事, 除却信任之外也是因她当真不知该如何做,而他是她能想到的人里最能帮得上忙的了。
毕竟自古权宦干政的比后妃更多。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仍旧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准备, 甚至设想过他会与她翻脸, 毕竟他曾经说过, 他虽是权宦却不是奸宦, 他也并不想当个奸宦。
然而他听罢却并无什么反应, 只是他本负手立于她门内屏风边,听完这话眉心挑了挑, 便举步坐到膳桌边安坐下来。
卫湘坐在茶榻一侧看着他,他的平静倒让她有些无措:“掌印似乎并不意外?”她问。
容承渊没说话。
他的确不意外。在她得宠之初, 那样卑微的出身、那样即便在宫人间都称得上凄惨的履历……若换个人,多半会觉得自己能爬上龙榻已是此生大幸, 然后便难免被富贵迷眼, 沉沦在穿金戴银的享乐里,别的都顾不上。
可她在那个时候在意的却是“陛下没拿我当个人看”。
他那时就知道她自有一份傲气,又清醒得可怕, 纵使富贵堆在眼前她也不能麻痹自己。偏她又是不服输不认命的性子,知晓这点就想改命,却也不急功近利, 只让他寻来了两位女博士,教她读书做学问。
她又那么聪明,诗词学得快,史政也读得通,起步虽晚却也让两位女博士不住赞叹。
当一个人傲气又清醒,不服输又不急功近利,还聪明好学的时候……又多大可能会一辈子安于当池中物呢?
容承渊早便想过她会有不满足的一天, 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开诚布公地和他说,还说得如此直白。
他心里有些喜悦,因为这是掉脑袋的事,少半分信任她也不能这样说给他。
至于当下的沉默,则是因她提起得突然,他一时也要想想该如何才能帮她达成所愿。
于是过了半晌,卫湘听到容承渊说:“那你便要争后位了。”
卫湘略有一争,旋而摇头:“这看似有道理,实则不是关窍所在——后宫不得干政,皇后也不过其中之一,有没有这个虚名只怕也不碍什么。”
容承渊一哂:“不,这就是关窍所在。”
卫湘秀眉蹙起,不作声地看着他。
容承渊知她不赞同,笑了笑:“我知道在你眼里皇后与嫔妃一样身不由己,这也没错,但又并不尽然。一则是嫔妃真只靠圣宠过活,皇后身为正宫是否得宠都无伤大雅,轻易也不可废,所以皇后并不需那样费力地迎合圣心;二则是比起嫔妃,皇后有更多台面上的事,譬如祭礼,这原就是要接触臣工的。”
卫湘了然,方点头道:“若本就该接触臣工,倒是极有便利的。”
“是。”容承渊颔首,复又道,“再者,便是皇后真与嫔妃并无不同,也总归官大一阶。那你便要想想,当今陛下还年轻,后位断不可能一直空悬,那若来日有旁人坐到后位上,不论是多大度贤惠的主儿,难道能坐视你这宠妃干政却视而不见?”
卫湘沉息:“这也是实在话。”
“所以你若真想插手朝政,便非要得了这后位才行。”容承渊低了低眼,“说难也不难,你没有家世撑腰但有一双儿女,如今真能与你一争高下的也就只有清淑妃了。只是张家自从老丞相故去,在朝中便也没了什么势力,清淑妃说是出身比你好,实则也就是空架子罢了。倒是她抚养的皇长子还有那和陛下青梅竹马的情分真让人头疼,若没有这两样,后位便是你的囊中之物。”
卫湘凝神道:“可听掌印先前的意思,后位之事上,陛下已属意于我了?”
“这怎么说呢……”容承渊苦笑了下,“陛下怜香惜玉,你又最合他的心,他觉得你好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容承渊语中一顿,“他实是能说一不二的,并未强硬下旨直接立你为后,也正是因他怜香惜玉。”
卫湘了然:“他摇摆不定?”
容承渊嗯了一声,缓缓道:“若只论当下的喜恶,你胜过清淑妃千倍万倍,但青梅竹马之谊何其珍贵?满后宫也只清淑妃一人有这样的好处。”
卫湘沉默半晌,只说:“具体当如何做,咱们可从长计议。”
“心意已决?”容承渊问她。
“嗯,心意已决。”卫湘口吻轻松,“也是巧了……今日我忽地意识到清淑妃其实早已对我敌意横生,我便是不与她争,她大抵也不会让我好过,那我可就没有躲的道理了。”
“还有这事?”容承渊拧眉,“仔细说说。”
卫湘耸耸肩,便将去见罗刹国女皇途中见到清淑妃与悦嫔的事尽与容承渊说了,容承渊听得有些诧异,因为清淑妃不惹是非的名声深入人心,便是他这样素不喜清淑妃的人也只觉得这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不认为清淑妃有多少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