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3/6页)

路灯暖黄,夜风和暖,车子驶在空荡清寂的街道,徐清风望着前路,心里像这街道般空荡。

但也只是空荡,认真说起来,那些难过痛苦,也在一点点变淡,一点点消失。

时间会淡忘一切。

分手也需要戒断,后来徐清风就不敢也不想再见黎可——他无法忤逆父母,母亲的癌症更像是一种负罪感,他也知道她身边不会缺少男人,如果做不到相爱相守,那每一次见面都是重复痛苦。

只要割舍,只要不见面,爱和痛都渐渐地淡了,后来他也如父母所愿,找了新的女朋友,有了稳定正常又让家人满意的生活。

医院的匆匆一面,看起来她似乎也过得不错。

黎可躺在客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在家里的睡眠很好,几乎没有失眠的时候,这几天住在白塔坊,再软的床和再舒适的环境,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黎可不好说自己是欲火焚身,这到底是怎么个焚法也说不清,人单着的时候什么念头都没有,躺着床上两眼一闭就是天明,遇见的时候怎么也睡不着,欧阳飞是这样,徐清风也是这样,现在的贺循也是这样,爱上男人的时候,她自己先乱了。

男人也没什么值得爱的,其实女人都明白这道理,他们有各种乱糟糟的毛病和更绝情恶劣的心,可到底是基因指令还是荷尔蒙作祟,有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看见操场打球的年轻男生会翘起嘴角,路过的帅哥也会多瞄几眼,他们显露脆弱的时候会心软,身体撩拨的时候也会心动。

她不应该一次又一次地心动。

黎可蹑手蹑脚地下楼,推开了客房的门,坐在床边看看熟睡的小欧和Lucky,她摸摸小欧的脑袋,想起欧阳飞的样子,再想起他喜欢的警察叔叔,只能轻轻叹口气。

窗外月色清亮如水,黎可捧着水杯,走出大门,看见外头圆月高悬,万缕清辉,把花园照得明晃晃,枝头的树叶和地上的阴影轻轻在风中摇曳。

有清淡的声音从露台传出来:“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她抬头,看见贺循坐在露台。

他坐在那里,面对一轮明月,好像在欣赏月色,又好像在沉思,或者什么都不想,只是那样坐着。

黎可轻轻迈步上了露台,问他:“你怎么还不睡?”

“今晚有流星雨。”贺循找了个理由。

他也睡不着。

家里多住了两个人,这似乎很好,但人就躺在隔壁的房间,一墙之隔,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幻想,也不想出门散步,只能坐在露台,熬到最后才闭眼睡去。

黎可拖过另一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新闻说今晚有流星雨,但贺循没有仔细听是什么时候,他记得以前去黄石公园看流星雨,当时还有强烈的极光活动,流星从英仙座方向直冲璀璨银河,那时候大炮小炮都对准了天际,而他还没有架起相机,只能用眼睛接纳无比绚丽的颜色。如今他眼前漆黑,甚至不知道眼前的景象,只有身边人的声音清晰可闻。

黎可在他临江的公寓见过他拍的流星照片,可她长这么大,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见过真的流星雨。

她没有亲眼见过流星,当然也没办法安慰他。

她把身体趴在栏杆,把下巴搁在手臂,贺循听着她的动静,闭上眼睛。

他用极轻的声音:“黎可,跟我讲讲你和徐清风的事。”

黎可其实不喜欢说起以前。

但在这样的深夜,她愿意坐在他身边,用自己的故事给他解解闷。

“我跟徐清风啊。”她轻轻拖着音调,“我以前都跟你讲过什么?临江,对,我二十二岁在临江,然后很快又离开,回到了潞白,跟小欧在一起。”

“回到潞白之后……”

黎可笑了下,“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换过很多工作……二十三岁的时候,我在酒吧卖酒,因为卖酒能赚很多,我要养小欧,也不想过拮据的生活。”

“那天晚上我在酒吧卖酒,有个男人对我动手动脚,我当时气不过,拎起桌上的酒瓶把他脑袋砸开了花,那个人满脸鲜血,躺在地上哀嚎,当时整个酒吧的人都吓坏了,警察也很快赶到了现场,当时来的警察……就是徐清风。”

她被徐清风带上了警车,苍白的脸颊还沾着血迹,发红的眼睛含着光亮,抿着很倔强的红唇,声音喑哑地问徐清风她会不会坐牢,能不能先让她见见她的小孩——她猜想自己会闯下弥天大祸,会被关进监狱,会被人报复赔偿,但她实在舍不得小欧。

但最后结果让人松了口气,那个男人本身就有些前科,又在酒吧醉酒生事,猥亵侮辱在先,而黎可砸他的脑袋虽然淌了很多的血,但只是看着吓人,伤口并不算太严重,何况徐清风还悄悄帮了她一把,他家里有些关系七拐八拐跟那个男人认识,私下谈和,最后黎可也没有赔太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