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神格破碎。(第2/3页)

但那些对南遥来说都不是顶顶重要的东西。

她破开一道又一道来自烬羽的攻击,有些来不及抵挡的气刃擦开她的脸颊,但那血痕却宛若她的勋章,那双紫眸毫无退缩和惧色。

这样玩命似的猛烈攻击让玄梦意识到了什么,他索性也放弃了抵挡,用尽全力燃烧自己的妖血,化作蒸腾的暗红妖气推着南遥一路直上。

烬羽反应过来的时候,南遥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她狂风将她的衣裙吹得如云翻涌,宛若一朵在绝境中绽开的紫藤花,被暗红的气流送上了云端。锋芒藏在花蕊之中,她的剑也紧握在手中,蓄势而发,直逼心脏。

这绝对是玉石俱焚的打法,在这一瞬间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所有力量倾泻在这把细长的剑中,只为取走神的性命而来。

烬羽觉得南遥疯了。

但一想到她是月沉的女儿,又觉得她这么疯也是情有可原。

她和月沉一样,是那种会为了低级生物放弃一切的神族,是那种高高在上令同伴感到厌烦但却又没有立场指摘的神族。

但很可惜,南遥不是月沉,在她刺穿他的心脏之前,会先被他砍下头颅。

烬羽这么想着,但下一瞬,他如遭雷击般顿在原地。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已经摆脱控制了吗?

烬羽甚至无力再去看南遥,惊愕地望向自己忽略很久的柳之涯。

柳之涯浑身每一寸皮肤布满了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纹,烬羽可以确定,在下一瞬,这个人类修士就会爆体而亡,他会因为灵力的反噬将自己撕裂成无数碎片。

原来刚才他根本没有拿出完整的力量吗?他一直将所有的灵力留到现在,心甘情愿地成为南遥最后一击的垫脚石?

烬羽来不及细想,因为南遥的剑已经没入他的胸膛。

不行。

他必须将神魂剥离这具躯体,只要神魂出窍哪怕神骨重伤,也有一线生机。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神魂就像被无数只大手紧紧扣住,死死压制在这具躯壳之内,无论如何挣扎都没有逃离的机会。

——这是鬼刃的力量。

疯子!

这个疯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的?

他明明知道自己的下场吧?该不会真的准备把自己的命送给南遥?这群人都是完完全全的疯子!那个玉石俱焚的人类修士是!南遥是!鬼刃是!早就死了不知道多久的月沉也是!

烬羽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南遥的剑已经贯穿了他整个胸膛。

神格碎裂。

那如同瀚海一般的威压也瞬间瓦解。

他忽然回忆起了许久之前,混沌还未开的时候,那时的神族太弱太弱了,弱到只能沦为凶兽的饵食。

他们这群饵食就这样在那群垂涎的凶兽口中拼杀了万万年,哪怕被利爪撕裂血肉,哪怕骨头都被咬碎,也要丑陋地挣扎着将利刃刺进凶兽的头颅。

哪怕在神界沐浴阳光万年之久,但只要一闭上眼,他还是会瞬间回到万万年前,惊涛般的恐惧朝他涌来,让人夜不能寐。

哪怕凶兽已经被困在了地府,哪怕神族已经找到了驯服凶兽的方法,哪怕站在离日月最近的地方,他们依旧不能安心。

上古凶兽已经是过往了,但人形的“凶兽”正繁荣昌盛。

他们比兽群更聪明,更有天份,更加坚韧。

他们离天很远,但离神很近。

推着他们这群所谓神明走到这一步的,不是高傲,也不是血统的尊卑,而是对力量的恐惧。这份恐惧让他们不惜引发天下浩劫,不惜向昔日战友执刃。

烬羽的视线和意识逐渐模糊,他垂眼看着面前的南遥,依稀从她脸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说起来,虽然他为弱神,但也曾见过几次月沉。

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在神界祭祀故友,但却只吝啬了洒了一杯酒,剩下整整一壶万年神酿都自己饮尽了。

那也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神界。

直到最后,烬羽好像也只见到过他的背影。

多么高傲的人啊。

自恶种计划执行以来,烬羽也亲手处理了许多个和月沉一样自命清高的神明,他们或被关押,或已经早早隐于世外桃源,或被隐秘地碎裂神格。

再也没有道貌岸然的神能够阻挡他们的脚步。

但那些人总会感谢他们的,只要计划完成,神族就能够彻底摆脱那持续了万万年的恐惧,彻彻底底地从混沌中走出来。

所以烬羽很久不再做噩梦了。

但为什么现在一闭眼,却总能看见那个人的背影。

直到南遥将剑毫不留情地从他胸口抽出时,他终于回忆起,其实他也有一次,清晰地看见月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