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骚乱的信息(第46/63页)
汉娜克设法让员工保持沉默,但是谣言就像黄昏的蝙蝠一样满天飞。他们说,阿尔玛又老又丑,不管她那干瘪的阴户里藏了多少财宝,安布罗斯都受不了她。他们说,安布罗斯偷东西被人逮着了。他们说,安布罗斯喜欢漂亮小妞,有人看到他把手放在一个牛奶女工的屁股上。他们说他们想说的话;汉娜克无法开除每一个人。阿尔玛在无意中听到一些,至于她没有听到的,也很容易想象。他们看她的表情,已经相当卑鄙。
十月底的一个周一下午,她的父亲把她叫进书房。“到底怎么回事?”他说,“玩腻了你的新玩具?”“别挖苦我,爸——我向你发誓,我受不了了。”“那就跟我说明一下吧。”
“太丢脸,说不清。”“这我很难相信。你以为我还没听说那堆谣言?你能告诉我的,没有什么会比大家已经在说的更丢脸吧。”“有许多事情我不能告诉你,爸。”“他是不是对你不忠?”“你了解他的,爸。他不会这样做。”
“我们没有人对他很了解,阿尔玛。那是什么事?偷了你的东西?或是我的东西?他是不是把你蹂躏得半死?用革砥抽打你?不,我好像不太能想象。说出个所以然吧,女儿。他犯了什么罪?”
“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我不能告诉你原因。”“你把我当成听到实情会昏倒的人啦?我老了,阿尔玛,可是我还没躺进棺材。只要我继续问到底,别以为我猜不出来。你是不是性冷淡?这是不是问题?还是他阳痿?”她没有回答。
“啊,”他说,“那大概就是啦。所以婚姻义务得不到解决?”
她又不答。亨利拍了拍手。“得了,那又怎么样?不管怎么说,你们喜欢彼此为伴。
这远比多数人的婚姻状态好得多。反正你年纪已经太大,不可能生孩子了,很多婚姻都缺乏床笫之欢。其实多数婚姻都是这样。不登对的夫妻在这世界上多得像苍蝇一样。你的婚姻或许比其他人更快变馊,但是你会鼓起勇气忍受下去,阿尔玛,就像我们其他人一样。你难道不是从小就学会鼓起勇气忍受下去?你的人生不会被一次挫折击倒,尽力而为吧。如果他在被子底下没让你称心,就把他当作弟弟。他能当个不错的弟弟。有他做伴,我们大家都很愉快。”
“我不需要一个弟弟。我跟你说,爸,他不能待在这里,你必须让他走。”“那我跟你说,女儿,不过三个月前,我们两个人就站在这房间,我听你说你绝对要嫁给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我一无所知,而你也不比我多了解多少。现在你要我赶他走?我是什么,你的猎犬吗?坦白说,我不赞成,一点儿也不。这很不体面,你不喜欢闲言闲语是吧?那就像惠特克家的人那样面对吧,去让嘲笑你的那些人看看,如果你不喜欢他们看你的样子,就敲敲他们的脑袋瓜吧,他们会学乖的,他们很快就会找到其他事让他们闲言闲语。但是把这年轻人永远踢出去,只是因为他犯了——什么罪?没让你开心?如果你床上非要有个小伙子不可,找个园丁就是了。你可以付钱给男人,提供你这些消遣,就像男人付钱给女人做一样的事。爱钱的人什么都愿意干,而你有这么多钱。只要你愿意,用你的嫁妆盖个后宫,养男人陪你玩儿。”“爸,拜托……”她恳求道。“不过同时,你打算要我如何处理派克先生?”他继续说,“涂上焦油,用马车拖着他在费城游街?绑在一个装石头的木桶上,沉到斯库尔基尔河中?给他蒙上遮眼布,靠在墙上毙了他?”
她只能羞愧愁苦地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她还以为她父亲会说什么?
噢——尽管现在看起来似乎很愚蠢——她以为亨利或许会护着她。她以为亨利会为她感到愤慨。她指望他以他过去著名的戏剧性怒吼,在屋里跺着脚,以喜剧般的动作挥舞双臂:你怎能这样对待我女儿?这一类的表现。能与她自己的伤害和愤怒程度互相抗衡。可她为什么会这样想?她有没有看过亨利护着谁?而假若在这种情况下他护着任何人,似乎也是在护着安布罗斯。
她父亲没有为她解围,反而贬低她。而且,她现在想起不到三个月前她和亨利关于她嫁给安布罗斯的对话。亨利告诫她——至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这样的男人”能不能带给她婚姻的满足。他那时候知道什么,却没有说出来?他现在知道什么?